能为黄叔叔的老宅,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,高原也算是终偿所愿了。
把扬城老宅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,第二天上午,他便带着唐佩,乘飞机去往了三哥所在的城市——省会京海市。
出机场的时候,他第一眼没认出来三哥。因为当初念书的时候,大家都很低调,或者说对高原很低调。因为就高原的家庭情况不好,大家都不愿过多提及自己的家世,以免刺痛高原的自尊心。
但老三这些年,从老四口中得知,小六混得挺不错;所以今天的接机,他才异常高调。
“小兔崽子,多少年了才想着主动跟我联系?我真想掐死你!”老三直接从背后窜出来,一把搂住了高原的脖子,使劲摇晃着埋怨道。
高原看到的是一块劳力士满天星的大手表,他之所以认识这个牌子,是因为师哥周正渊就戴这种表。然后他通过声音和语气,才分辨出三哥的声音,接着忙不迭地回头,给了对方一个有力的熊抱!
许久过后,老三才推开高原,扶着鼻梁的眼镜说:“算了!得亏你这小子有良心,还知道来看看我!饭菜已经定好了,看我今晚不把你灌得找不着北!”
三哥在几个兄弟里,算是比较白净的,如今穿着一身华贵的西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再加上一副文雅的眼镜,特像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。
“三哥,介绍一下,这是我爱人唐佩。这次我俩度婚假去了扬城,然后又专门坐飞机,过来跟你团聚。”高原赶紧把唐佩拉过来说。
“哟,弟妹可真不赖啊!你小子就是有女人缘,大学的时候就总被一帮子姑娘围着!”老三说完后,觉得这话有些不妥,弟妹听了该吃醋了。于是又把话锋一转,故作愤怒道:“结婚怎么不给我报信?”
高原一脸苦恼地解释说:“一个是大家天南海北,为了参加我的婚礼,还不够折腾的;再一个我们江临连机场都没有,交通特别不方便,你们参加一次婚礼,光路上就得耗费好几天。再说我这不是过来,给你补上这顿喜宴嘛!”
听高原这样一说,老三这才收起埋怨。小六招人喜欢不是没有道理的,因为他心里总想着别人,为他人设身处地的着想。
来到停车场的时候,高原才发现三哥开的是宾利,而且还有专职司机,帮着高原和唐佩装行李。
唐佩就小声趴在高原耳边说:“你同学这么有钱啊?我还以为就四哥最有出息呢!”
高原苦笑道:“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主动跟他们联系了吧?其实念书的时候,我就猜到了几个哥哥的家世不凡。自己混得不好,又怎么能主动跟人家攀关系?直到我现在做出了一些成绩,这才有自信跟他们联络,不然的话,人家还以为我上门占便宜来了。”
唐佩还要说话,这时候老三装完行李,从车后绕过来说:“上车吧,咱宿舍几个王八羔子,就老二经常跟我联络。其他人偶尔有联系,就你小子默不作声!”
其实老三知道小六脸皮薄、自尊心强,差距太大的圈子,小六不会厚着脸皮往里凑。所以他也不想打扰小六的生活,除非他主动联系自己。
坐在豪华的轿车里,老三的嘴却不闲着:“那个…弟妹叫‘唐佩’是吧?!”
唐佩赶紧点头笑说:“三哥好,小原常跟我提起你们,说念书的时候,你们对他特别照顾。”
“照顾是应当的,谁让他性格腼腆,天天跟个大姑娘似的?”老三跟高原是完全不用客套的,因为他们是兄弟,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里,缔结的最纯洁的友谊。“弟妹,摊上我家小六,你可算是捡到宝了,这小子脑瓜子活,还特别勤奋!关键是心眼儿好,反正我们念书那阵儿,不管男的女的,就没有不喜欢他的。”
“三哥,在你面前就别夸我聪明了,跟你们的智商一比,我只属于笨鸟先飞型的。”这不是高原谦虚,三哥和四哥在学习上,简直就是变态!平日里从不见他们学习,可每次到了考试的前一个月,这俩人只要稍稍翻翻书本,那成绩就是班里的前五名。
老三这些年商海沉浮,见惯了尔虞我诈,突然跟自己的同学,聊起往昔念书的经历,心里既怀念又酸涩。
念书的时候,总想着赶紧毕业,去踏入这时代的大潮里,当潮头的弄潮儿。可真踏入社会他才发现,这个操蛋的社会,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纯洁。而人性的卑劣,又岂是言语能够形容的?
当然他不会跟小原聊这些,毕竟大家都成熟了,成年人的世界里,谁不是把苦水往自己肚里咽?谁不是人前风光、背后遭罪?即便靠着家里混出了模样,可有钱人,也有有钱人的烦恼,不比别人少分毫。
省城地标性的京海大酒店里,山珍海味上了一大圆桌。高原有些心疼道:“三哥,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啊,你也没叫其他人,就咱仨哪儿能吃得完?”
老三摘掉手表放到桌上说:“我最贵的贵宾,带着新娘子过来看哥哥,可不得最高的待遇?咱哥俩今天就慢慢吃、慢慢喝,喝醉了就在酒店住下。我今天啥也不忙,就是陪好你们小两口。”
一边说,老三给高原满上酒。想想曾经大学时,小六被那个叫“何月”的姑娘,伤得死去活来,人差点儿都废了。而今时今日,小六也成家了,老婆很漂亮、很大气,跟小六特般配。一切都挺好的,身边的人至少都很幸福。
“去年我听老四提过一嘴,说你从中海辞职,回乡创业去了。具体都干什么工作?”老三跟高原碰杯道。
“啥都干!农村企业嘛,只要瞅准了时机,什么赚钱干什么。一开始是做农贸生意,然后又投资了石材和预制品加工;再后来通过我爱人的消息和帮助,拿下了中海产业链的型材项目。现在村里正搞商业街和旅游,估计得等明年三月份竣工。”高原说完,一口把辛辣的酒闷了下去。
“是你自己带头干起来的?”老三都听呆了!虽说自己混得也不错,可他是靠了家里的帮扶。
高原挠了挠头说:“算是吧,摸着石头过河,也走了一些弯路,好几次还差点吃了亏。三哥,你现在干什么项目?”
老三一边招呼唐佩吃菜,一边也是感慨万千地说:“主要是做外贸这块,进口一些电器元件和高分子合成材料。毕竟这方面是咱国家制造业的短板,这两年国内电子产业又比较繁荣。所以在外贸进出口方面,利润还是挺足的。”
每个人都有自己赚钱的门路,高原也不好深问,彼此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近况,便又扯到了曾经的校园里。
然后老三又问高原和唐佩是怎么认识的,唐佩是做什么专业的。总之家长里短,却聊得不亦乐乎。
酒过三巡、菜过五味,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扯向了黄龙县,扯到了高王庄的发展上。
老三这些年酒量见长,竟然能跟高原喝个旗鼓相当。高原也不知哪里来的委屈,就朝三哥诉苦说:“哥,民营企业难啊,村办民营企业更难。没爹没娘没援助,上头给个好政策,那都得感恩戴德。以前遭了多少罪就不提了,如今县里施压,直接就把我们高王工业,给摆在了产业链的末端。”
高原捏着酒杯,他不是圣人,更不是没脾气的人。他也有委屈、有苦恼,只是平日里不说而已。“咱工大毕业的人,怎么就产业链末端了?我不想让我们村,老干这些吃汤喝稀的事。”
老三就拍着高原的肩膀说:“小六啊,你们公司的现状,我大体也听明白了。别着急,三哥我有办法,只要你愿意干,兴许咱们也能弯道超车,直接干到产业链的上游!”